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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8b1小说网 > > 打铁匠的俏夫郎 > 打铁匠的俏夫郎 第112节
    知县大人传他二人去县里做人证的事儿早在村里传开,一回到村里,有人装模做样地东看看西看看,两人路过时,时不时瞟上一眼。

    但有顾及着一旁的赵炎,没人敢上前询问一二。

    虽说赵炎伤了一只手臂,但不是还有一只好着呢,一拳打过来,也够歇好几日了。

    坐在榕树下的王冬子见他们走远,小哼了一声,阴阳怪气道:“有些人啊,明明就是低贱,还不许别人说,一说就要打这个打那个,以后谁还敢和他家来往,呸!”

    “二福家的,你这说啥低贱呢?别是说人赵家吧?上回教训没吃够呐?”

    “吃什么教训,明明我说的一点儿没错!他们还敢打人,一家子土匪!”

    “你说的什么没错?”

    “我家,”王冬子指了指自己,嗤笑道:“有县里的亲戚,亲口和我说的,就是小倌儿!承认了!当场认的!还说什么我污蔑他们,呸!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!”

    “真是啊?”周边的人一惊,“咋说来着?”

    “勾栏院的管事都追过来了,人家敢在咱们面前说假话,在知县大人面前敢说一句谎话?大人一问,那低贱的小倌儿直接就认了!贱!”

    “我瞧你也贱!”田家小婶娘路过听了一嘴,哼道:“你王冬子怎么不敢在赵家面前说这话啊?光在背后说别人闲话,也不怕嘴烂咯!”

    “田家的,我说我的,干你屁事!”王冬子恼了她一眼:“就你会做好人,怎么,你还想护着那小倌儿啊?”

    “你光说人家小倌儿,也不多打听几句,你有亲戚在县里,难道我田家没有?”田家小婶娘对众人说:“知县大人说了,人赵家小夫郎有勇有谋!应当夸赞!人做了好事呢,回到你王冬子嘴里,就什么都不是,只会编排人!”

    王冬子猛地起身,大声嚷嚷:“那你就说他是不是小倌儿!”

    “人家现在可不是小倌儿!知县大人亲口说的!良籍良人!”田家小婶娘抖了抖脑袋:“知县大人的话你也敢胡乱编排啊?怎么,今日许家脑袋被砍了,你瞧着脖子痒,也想被砍脑袋不成?”

    “你!”王冬子愤然道:“他赵家我打不过,难不成我还打不过你!”

    “哟!”田家小婶娘上下看他一眼,嘲笑道:“你倒是来啊?我瞧瞧你王冬子敢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。”

    田雨家在村里不仅是大富户,更是有亲戚在府城里当差,和他们地地道道的泥腿子可不是一路人,村里头真正敢惹他们家的,寥寥无几。

    说几句闲话对呛几句不打紧,真要打起来,怕是比打赵家还麻烦。

    王冬子咬着牙瞪了她一眼,愤怒地站在原地。

    田家小婶娘讥笑一声,说:“一张烂嘴喷一嘴的粪,怎的不去你家地里喷?兴许还能给你家地里施施肥!”说完啐了一口,转身走了。

    王冬子更气了,朝着田家小婶娘的背影吐了一口,怒气冲冲地回家去。

    旁边围坐的人见状,讪笑着起身:“天儿这么晚,该回家做饭了,我家那口子等着吃饭呢。”

    “走吧走吧……”

    次日,青木儿推着木推车到田雨家,他靠在一旁停下,拍了拍手,上前拍门。

    没一会儿田家小婶娘出来开门见到他,神情一如既往,“木哥儿来了?雨哥儿吃个鸡蛋就出来了,要不你进家里等等?”

    青木儿摆了摆手说:“不了,我在外头就成,不着急。”

    “成吧,那我去喊雨哥儿出来。”田家小婶娘说完转身高喊了一句:“雨哥儿!木哥儿来了,你快一些!”

    今早天不亮下了点毛毛细雨,出门前这雨还飘着,青木儿抬起斗笠等了一会儿发现雨停了,他把斗笠摘下挂到脖子上,靠着木推车等人。

    这会儿村里正是人多时,他们见了青木儿,脚步一顿,僵笑着走了过去,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。

    青木儿站直身,意识到村里人已经全部知道了。

    这样的目光他可以承受,只是目光落到赵家身上,却叫他难以接受,可如今也没什么好办法。

    “木哥儿,去镇上啊?”是卖包子的陈子梅一家,陈子梅说:“回得早不?能不能顺带帮我带罐甜辣酱?”

    “成。”青木儿顿了一下,笑回:“是哪一家的?”

    “就镇路口左边第三家。”陈子梅走过来,取了十二文给青木儿,笑道:“今儿个我们要回娘家去,回来天晚了,没得空去镇上买,但明天又急着用,没办法了,得托你帮帮忙。”

    “没事,我路过,顺手的事儿。”青木儿接过她手里的铜钱。

    “那成,谢谢木哥儿,我们先走了啊。”陈子梅一家朝青木儿挥了挥手,一家四口往村口走去。

    青木儿看着他们一家的背影,心下一松,亦不是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的,也有很多人一如往常般待他。

    他靠回木推车边上,一脸松快。

    第103章 挑事

    “咱们这回进多少簪花?”路上, 田雨问道:“上回的七百朵再卖个两三天也要卖完了,不如多进些?”

    青木儿想了想,摇头道:“进多了做不过来, 七百朵, 光靠咱俩得缝二十来天呢。”

    上回还是多了田柳和周竹玲儿一起做, 紧赶慢赶, 花了十天左右赶出来了。

    现在卖簪花是上半月做, 下半月卖,中间十好几天都不摆, 久了客人会渐渐流失, 要想长久做下去,得每日都去摆。

    只可惜他们人不够, 做不到日日去。

    “五百朵吧。”青木儿宁可多去几趟簪花小作坊, 时间缩短,更利于摆摊。

    “成,听你的。”田雨说。

    两人到簪花小作坊时, 恰好遇上各家商铺掌柜来进货, 外头停了七辆马板车, 瞧这模样, 不像三凤镇本地的商铺。

    七辆大马板车中间挤进一辆小小的木推车。

    小作坊门口有伙计看着,不怕有人偷车,青木儿和田雨背起箩筐进去。

    作坊里头的簪娘簪郎们专心干着手里的活儿,小作坊的簪花做法和青木儿他们不一样,小作坊从摏花瓣到染色粘花攒花,都有对应的手工匠人,人手充足,每日能出的簪花比青木儿田雨两人做十天都多。

    青木儿转头看过去, 最后攒花的簪娘手里的花,正是他之前拿来的样式。

    “木哥儿,你看那朵,不就是你上回做得最头疼的那一朵么?”田雨拉了一下青木儿的袖子,压住兴奋小声说:“没曾想到了簪娘手上,做得这般快。”

    青木儿也没想到,这一朵簪花是以淡色橘白花瓣配上淡绿嫩叶攒成的簪花长簪,他当时拿捏不准到底要挂长碎珠还是短坠珠,如今一看,果然还是短坠珠更合适。

    淡色花与嫩叶本就以清雅素洁为主,若是挂长碎珠倒显得过于夸张且累赘,短坠珠保留其中淡雅,又不失灵动,最适合平日佩戴。

    “少东家,这几批的簪花还请早日送上门,我那铺子就等您家的货一到便能开张了。”

    青木儿闻声,转头看去,说话的人头戴蓝色簪花蓄长须,长须上还夹着小碎花,称得上一句“美髯公”。

    在一众正经的商铺老板中,唯独此人看着别致。

    “胡老板放心,这几批簪花不日就能做好,到时一定第一个给您送去。”说话的人青木儿没见过,簪花小作坊里,他只认得上回的管事。

    那胡老板闻言,笑呵呵地拱了拱手,带着底下一名伙计转身离开。

    青木儿和田雨往旁边偏了偏,等两人走过方才走进去。

    里头还有六位商铺掌柜,正和管事商量定什么簪花,青木儿转头找了一下,方才看到认识的那位管事,正站在木板旁和两名掌柜的说话。

    他和田雨站一旁等了一下,余光瞟到不远处一同等待的人身上,那人有些眼熟,他转头看过去,竟是那位学他手艺还占摊子的簪花夫郎。

    那簪花夫郎见到青木儿颇为意外,他瞥了一眼青木儿和田雨,皱着脸露出一个嫌弃且轻蔑的神情。

    这神情被田雨看到,他小声说了一句:“这人是不是有病?”

    青木儿又看了一眼才收回目光,“都是街市卖簪花的,难免心里有计较,别管他。”

    说话间,木板旁的管事忽地转过头,看到他们顿了一下,挑起眉道:“正说着呢,这不,做这朵簪花的小哥儿就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想不到竟是如此年轻的小哥儿。”一位商铺老板说:“手艺当真是精巧。”

    “赵家小夫郎,劳烦过来一下。”管事的冲青木儿喊了一句。

    青木儿和田雨不明所以地走了过去,来到几人身边时,那管事指着板上的簪花说:“几位掌柜最中意的这一朵,便是这位赵家小夫郎做的。”

    “几位若是合意,下回的簪花,还继续请赵家小夫郎做。”管事的转过头问青木儿:“近日来可做了新的?”

    青木儿闻言,微微睁大眼眶,立即卸下背篓,“有,这是新做出的簪花,管事您看一下。”

    “正巧了。”管事笑道:“张头,把簪花摆上,给几位掌柜的挑一挑!几位掌柜的请。”

    管事抬手引人走到另一块木板上,张头从里边走出,一一将青木儿新做的簪花都摆上去,供掌柜的现挑,挑中了便订货量去制作。

    这阵子事情多时间紧,青木儿没做多少,只做了十六朵,其中复杂一点儿的五朵,繁复的三朵,半月环三朵,大花环五朵,但因量少,他反而做得更精致。

    六位管事一看那板上的十几朵簪花,纷纷点头,卖过簪花的都知道客人喜爱什么样式,更知道大户人家的夫人夫郎小姐小哥儿都看中一个独特。

    “如此别致的簪花可不常见,这位赵家小夫郎手艺厉害。”其中一位商铺老板笑赞道。

    话音刚落,只闻一声怪调从后方传来:“在烟花巷勾栏院出来的人做的簪花,当然不常见了。”

    此言一出,六位商铺掌柜和小作坊管事明显停滞了一下,齐齐转回头,说话之人正是那位簪花夫郎。

    簪花夫郎见他们面色茫然,故作讶异,捂着嘴惊呼一声:“你们都不知道呢?这位便是前些日子许家一案的那位小哥儿,勾栏院出身,马车翻的那日,我都瞧见了。”

    “县里不都说这位小哥儿是小馆儿,所以能做出这么精巧的簪花,也不稀奇。”

    众人一惊,纷纷转头看向青木儿。

    青木儿掐住掌心,绷直了全身,那些令他难堪不已的目光一道道落到身上,犹如铁刀片肉,赤裸裸且血淋淋。

    “木哥儿……”田雨一慌,拉了一下青木儿,强撑着说了一句:“你、你胡说什么!他才不是什么小馆儿!”

    “这倒是,知县大人给脱籍了,按理说现在不是,可从前是啊。”簪花夫郎手掌在嘴前扇了扇,皱着眉道:“户籍改了,出身可改不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!”田雨气愤不已,对方没说他,反倒是他气得眼眶发红,险些落泪。

    青木儿拉了他一把,把他拉回身后。

    比今日更难堪的局面,青木儿都经历过,在衙门堂上被人当面揭穿身份,被那书生当面讽刺嘲笑,村里有些人对他避之若浼。

    震惊的、嫌弃的、鄙夷的、不屑的、□□的……诸多目光投过来,他都视若无睹。

    他定定看着那簪花夫郎,开口道:“你既看不上小馆儿做的簪花,又何必舔着脸去偷手艺?保不齐你还是个贼子出身,偷鸡摸狗的贼人可是入狱的。”

    “胡说八道!我什么时候偷你手艺了!”簪花夫郎骂道:“你少污蔑我!”

    “明日你的摊子上若是有一朵从我手中做出的簪花,我便砸了你的摊子,你见过我掀翻马车,便知我能不能做到。”青木儿说。

    簪花夫郎当即气得脸色涨红,“你敢!”

    青木儿眯起眼道:“明日你且试试。”

    “二位,莫伤了和气。”管事的看了那簪花夫郎一眼,蹙起眉忍着不耐烦说:“这位夫郎,知县大人既已给赵家小夫郎脱了籍,那你今日之言可就十分不妥当,污蔑的话还请三思!”

    簪花夫郎被当众斥责,面上挂不住,撇过头不吭声了。

    管事的见他识相,没再说什么,而是转过头对几位掌柜的说:“这簪花只要好看,有人买,就是好簪花,谁会在意做簪花的人是谁呢。”